首页 > 餐饮空间 > 小说:她在茶馆喝茶,无意中听到有人骂她弟弟,愤怒中拔刀相向!

小说:她在茶馆喝茶,无意中听到有人骂她弟弟,愤怒中拔刀相向!

2019-05-10 10:34 来源:高海枫主页浏览(3881)

     

      曲湄离去的第十三年秋。

      长安的街道有些旧了。

      尤其是以茶楼酒肆居多的醉生街,更是旧得好似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。两旁的酒幌雌伏在风中,匾额上朱红的题字也褪成了暗红色。光阴异常眷顾这条街,同样眷顾着这条街的,还有形形色色的江湖客。

      醉生街的道路全是青石砌成,约有一丈宽,行一辆马车过于宽广,行两辆又过于拥挤。但极少有人行驶着马车过这条街,从这儿过的大多是快马。它在长安中单独辟出了江湖的一块地,接纳着五湖四海的行客。

      鸦山听闻这条街许久了,却是第一次来。她牵了匹马走在青石路上,最终停驻在了看起来最古老的茶楼前。

      立即有门童迎上来,他接过鸦山递过来的马鞭,弓着腰做出了个“里面请”的动作,“客官进去喝盏茶吧。”

      她摘下腰间别着的剑,握在了手中,转而掀开茶楼厚重的门帘,刹那间茶楼中交错的声响铺天盖地而来。在喧杂声中鸦山听到有人弹着琵琶,正唱着婉转的小调。

      “我与春风两相别,春风送我至长街。促催春色簪鸦鬓,未肯先邀来日约。缓缓意,意迭迭,柳梢头上日光斜。今时新雪登门早,此后常常又欠缺。”

      鸦山在最后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,伙计飞快地走过来先给鸦山倒了一碗水,“姑娘要些什么?”

      她将剑搁在了桌上,却不伸手去接那碗水,由着伙计放在了她面前,“雀舌一壶,蜜饯菱角、鞭蓉糕和雪山梅各来一碟。”

      伙计点头应声,忙不迭转去了后厨,片刻之后他拎了一壶雀舌茶来,“您先用茶。”转而穿梭在了各桌间。

      鸦山撑着头打量二楼弹琵琶的姑娘,她这个位置看不太清姑娘对坐那人的样貌,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他穿了件月白色的衣,他的坐姿慵懒,语调也是散漫的。

      “姑娘错了一处,罚杯茶怎样?”

      那人斟了杯茶,水声潺潺,他将手速控制得极其有分寸,从斟茶到收杯之间水声竟都未发生一点变化!

      这人招惹不得——鸦山立即笃定了这一点,她刚收回目光,又被后桌激昂四射的言论吸引了过去。

      “你们都知道朝凤门吧,朝凤门不是有个白鹤悬赏榜吗!之前悬赏的一直都是‘盗无虚手’易迟淞,就在前两天,那个悬赏榜忽然出现了新目标!你们猜是谁!”

      朝凤门在江湖中屹立了十多年,因朝凤门取了“百鸟朝凤”的意,所以朝凤门培养的一批杀手都以百鸟为代号,其中以“鹞鹰”和“乌鸦”为首。但它比起单独的杀手组织,性质却更倾向于中立机构,因为除了对内的暗榜,它还设有对外的白鹤悬赏榜。

      暗榜是朝凤门百鸟揭的,白鹤悬赏榜却是江湖中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去揭的——但白鹤悬赏榜上的人物往往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,榜可没有那么好揭。

      光是“盗无虚手”易迟淞就在榜上挂了三个月,迟迟没有人能将他拿下。这回忽然换了新榜,江湖中人都想看一看那个新上榜的风云人物是哪一位。

      鸦山是听闻过朝凤门的,所以当听闻榜上换了人时,她颇有兴趣地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。

      说这话的是个络腮胡大汉,他的武器立在桌脚边,是一根浑圆的棍子,他说到兴致处,猛然站了起来,一脚踩上了凳子,“你们都猜不到吧——这回上了榜的,是程莫!”

      听他说话的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,有人显然是不信的,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是风雨山庄的那个傻子?”

      这话刚说完,立即“唰”的一下,有根竹箸应声而来,插入了桌子当中!

      与此同时,鸦山忽而站起了身,她握着剑朝向了后桌,“刚才那句话谁说的?”

      大汉被人打断本来就已经不高兴了,鸦山此刻的起身更给了他一个动手的理由,他顺手就抄起了桌边的木棍嚷道:“程莫本来就是个傻子!”

      鸦山却不管那么多,她已经拔出了剑,在座有眼力见的多瞧了两眼,已经认出了她是什么人:风雨山庄的二小姐,梁鸦山。

      若细数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人,首当其位的应当是卓一剑,而居于第二位的,便是梁鸦山了。前者自有惊世之处,后者却平平无奇,只有一个好运气——江湖中知晓她的人多,了解她的人委实算不得多。只知道她是曲湄的弟子,两年前被风雨山庄庄主梁先行收为了义女,平时却不住在风雨山庄,而是在江湖中四处漂泊,偶尔会回去看一看梁先行。她原先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物,只是碍于这一个身份,江湖人都免不了尊称她一声二小姐。

      而此时她的剑已经出了鞘,为的是风雨山庄的头号门客程莫,一时间茶楼中知道实情的人也无法说她先动手有什么不对。

      场面便有些尴尬起来,有人拽了拽大汉,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,眼前这个人还得罪不得。大汉显然是会错了意,不耐烦地甩开了旁人的拉扯,抡着木棍就朝着梁鸦山砸去!

      鸦山向后一跃,脚落在了桌沿边,身子早已经俯弯好,背脊弓起,恰恰像沉重的弓背;她在桌沿边只停驻了一个拔剑的工夫,这一个停顿就像是持弓人缓慢拉开弓的试探,只等着找到一个最妙的时机送箭直上青云。而她在这短短一瞬间已经找到了最完美的时机,她轻巧地蹬在了桌沿上,脚离开桌沿的那一瞬间她将自己的身形放得柔软,好媲美于一支出弦的箭,她手中的剑便如破日一般直击大汉的额头!

      鲜有人认得她的剑法,二楼的小调与琵琶只短暂地停了一会儿,马上又随着鸦山的起剑而缓缓起了音,她换了首鸦山从未听过的曲子,缓缓唱道:“化鹤去,化鹤归……”

      茶楼中的老客向来不动声色,往日也只是邀二三好友或是任意一个顺眼的茶客,点盏茶,点碟瓜仁,最大的乐趣便是听着来来往往新入江湖的人发表着自己的见解。但今日他们都好似被这剑法震撼住了——鸦山用的是曲湄自创的鹤鸣剑法,曲湄死后,江湖中知道这套剑法的人越来越少,很多人甚至连曲湄是谁都不知道——昔年的“化鹤居士”如云烟一般渐渐消散在了江湖中,见过这套剑法的人自然也跟着慢慢将它淡忘了。

      满堂的人几乎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,唯有一人惬意地夹着花生米,时不时点评上两句:“哦,这一招是叫闲云出岫吧?可惜力度不够软,不够绵延,你试着把剑锋往下压。”

      鸦山诧异于江湖中竟然还有人见过这套剑法,不由抽空看了他一眼,是先前说“错了一处”的那个人,鸦山虽然困惑于他为什么要教自己,但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剑锋。

      大汉提棍来挡,他拦下了鸦山的剑,却没能拦住鸦山的剑气,剑气已然触及他的两眉之间!

      “下一招接日开东山。”

      鸦山稳当地落在了地上,她向前侧着身,果断地使出了日开东山,剑在她手中打了个转,忽然贴着木棍边缘切入了大汉举起的两手之间,在剑光一闪的时候这柄剑已经点上了大汉的眉心,弯曲成了一个半圆的形状——这是柄软剑,剑上镌刻着“逐烟”二字。

      鸦山只要再前进一些,就能令他毙命于当场,同桌的人已经放低了姿态给大汉求情:“二小姐还请放过他这一回,他也就是嘴快了一些……”

      大汉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。

      “下回还敢乱说?”鸦山呵斥道。

      大汉被驳了面子,脸涨得通红,说话也不似前面一般有底气,“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……”

      二楼的姑娘已经唱到了下一段:“……鹤簪绿鬓,后随抱剑童……”

      鸦山隐隐觉得这词调有些熟悉,未等她先回神,茶楼中已经有人先叹了一口气,“南无阿弥陀佛,姑娘停口吧。”

      姑娘果真停了下来,她对面的人懒散地用竹箸挑开了竹帘,他支着腿坐在榻上,漫不经心地朝着说话的人看了一眼,“无量大师想起了些什么?”

      梁鸦山环视了周边,只见得说话之人一阖眼,一合掌,低声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,“自然是想起了化鹤居士。”

      “化鹤居士”这一道号起源于十七年前——

      这一年的冬日竟迟迟迎不来飞雪,十一月底的时候仍然只需穿薄冬衣,少年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相邀踢起了蹴鞠。

      无量从长安一路行到东都,为的就是到盛名在外的白云寺探讨一番佛法。白云寺坐落在郊外的紫竹林之内,它在满山的竹林中辟出了一块清净地来清修,山路曲折,一级一级的青石阶随着一同隐入了竹林中。

      他只身一人,手上盘着一串小佛珠,小佛珠在他拇指下缠了三圈。他只穿着朴素的僧衣,未披袈裟。偶尔有路人瞧见他,也只当是寺院中一个寻常的小沙弥。

      半山腰支了个茶馆,卖些散茶,供上山的人歇一歇脚,赏一赏竹林。无量在此歇了脚,他要了十文钱一壶的散茶,歇了片刻之后有两人进了茶馆。

      先进来的是个有着仙人之姿的姑娘,她只穿着薄薄的春衫,哪怕今年冬季还未到冷的时候,穿着春衫也绝不足以御寒。外衫款型看起来有些像道衣,偏偏又是素白色,她眉间贴着三棱翠钿,发间别着一支木鹤簪,簪上充做鹤眼的玉石好似活物,无量抬头看见它的那一刻,它好似将目光凝在了无量的身上。

      姑娘身后跟着个约莫五岁的小童,小童怀间抱着一柄剑,剑柄垂着白色的剑穗,他抬着头,与坐着的无量来了个对视。

      无量垂着头合掌,向他们行了个礼。

      姑娘带着抱剑童在无量左侧一桌坐了下来,小童是身道童打扮,无量便多看了两眼,心中猜测姑娘约莫是个求道之人。

      她要了一壶白水,给抱剑童斟了一杯,自己却不喝。

      无量见她从山上下来,又穿着道袍,忍不住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,问道:“道友可是从白云寺下来?”

      茶馆中只有两桌,曲湄微微抬眼,“非也。”

      无量奇道:“既是从山中来,却又不是从白云寺而来,前方可还有路?”

      曲湄反问:“何为路?”

      无量答:“前人走过的便称之为路。”

      抱剑童已经喝完了一杯水,曲湄又给他斟了一杯,“路又从何而来?”

      无量仍回答:“从前人而来。”

      佛道虽两门,道法却一家。

      “错了。”曲湄说,“天下皆为路。”

      无量竟失神,他将曲湄的话喃喃了好几遍:“天下皆为路……”

      抱剑童喝完了两杯水,他结了水钱,然后折回来提醒曲湄该走了,“居士。”

      曲湄起身欲离去,无量慌忙叫住她:“不知道友可否留个道号?”

      曲湄摇摇头,抱剑童随在其后,她走出茶馆约有十步远,忽而周边起了大雾,远远地听见一声鹤鸣。

      雾散后,下山路上已经没有了曲湄与抱剑童的身影,无量心中一惊,连忙阖眼合掌,虔诚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。

      他歇够了脚,往山上去了。

      在此之后无量提及曲湄,都坚称曲湄那日是化鹤远去了——化鹤居士一名渐渐传入了江湖中。

      大抵是所谓的一语成谶,当江湖中再没有曲湄这个人时,所有人都说道:“她化成鹤飞走了。”

      但——

      当年没有人见到曲湄的尸身。所以至今没有人能说得清化鹤居士是否真的化成鹤飞走了。


相关推荐更多

大家都在看

京ICP备2021003743号-1